開發與維運

程序員的未來真的一片陰霾嗎,大廠女程序員從未擺脫焦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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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程序員向來是熱搜體質,熬夜、禿頭、996、多金。而女程序員更是其中的稀缺物種,即便是阿里巴巴這樣的大廠,女程序員的比例也不過在10%上下。而在阿里雲建站部門的17個程序員中,僅有鹿鈴(花名)一個女性在敲代碼。

作為一個程序媛,無論從哪個維度看,鹿鈴都擠入了窄門。同時她並非專業出身,而是憑藉一腔熱愛轉行走到了阿里巴巴。而這背後是她靠著克服不安全感進入大廠的故事。

01.小鎮走出的大廠女程序員,30歲焦慮,害怕努力後仍一無所獲

小鎮走出來一個大廠女程序有多難?可能不亞於一座城市出一個哈佛畢業生。從鹿鈴念高中開始,小鎮上的人就不斷地在鹿鈴媽媽耳邊吹風“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嘛,你這麼辛苦操勞,最後還不是要嫁人。”

小鎮子裡的人,喜歡看他人落敗的笑話,而不喜歡特別而成功的存在。後來,鹿鈴也屢次失利,她始終記得高考第一天的晚飯,鹿鈴跟父親傾訴說“我感覺我沒有考好,後面的大題不太會。”父親的反應尤為激烈,掀翻了桌子,菜跟盤子稀碎了一地。父親怒斥了一聲“那就別考了,反正也沒什麼用。”

鹿鈴的眼淚唰就落了下來,呆滯地看著父親不知該怎麼辦,而隨之而來就是整個家庭的混亂,媽媽開始哭、妹妹也開始哭,而弟弟則在角落裡害怕地不敢說話。一夜沒睡的鹿鈴,第二天直接去考了理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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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柔情史》劇照

成績下來,險些落榜,調劑到了一個二本師範類物理專業,家裡開始盼望著鹿鈴可以順利畢業做一個物理老師。但後來,這件事始終橫亙在她與父親之間。“有怪過,但是現在又沒辦法去怪他。”媽媽跟鹿鈴傳話說爸爸:“有時候睡覺突然驚醒,然後錘自己的腦袋,覺得自己那麼不應該。”

他們和解了,用無關緊要、雲淡風輕的話語和解了。爸爸說“哎,你別提了,我錯了。”而鹿鈴則說:“我也沒有怪你,這樣不也挺好的嘛。”但沒有一個人敢復原當時的細節,一字不提是這個家庭的共識。

鹿鈴沒辦法怪父母,因為無論如何都是他們在支持她繼續讀書,頂著口舌壓力、經濟壓力。後來鹿鈴跟鎮裡幾乎沒有聯繫,這部分的連接由她的父母承受,從來父母都是阻擋這個世界惡意的一面圍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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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專心在校園裡學習生活,而緊接著是考研,又一次與理想院校失之交臂,被調劑到一所211院校的物理系。在鹿鈴的記憶力,她沒有做成過一件達成自己標準的事,以至於即便身處阿里大廠,她也始終沒辦法克服自己的不安全感。因為,努力並沒有收穫,努力無法改變環境,這是她根深蒂固的潛意識認知。

在外人看來,前端好入門,而後端更是不屑前端的代碼。鹿鈴很清楚前端程序員向來是程序員鄙視鏈的最底端,而女前端則更低一籌。“我想做一個前端後端都懂的大前端,所以一直在學後端代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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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對失敗的焦慮,也是程序媛特有的焦慮。鹿鈴已經感受到了30歲的壓力,比如身邊上級對女程序員未來的態度是“幾乎沒有女性CTO,不太可能做到管理層”,以及團隊老大的轉崗建議,“要不要做做產品經理。”

但她喜歡代碼,也害怕努力不會有回報。因為她們做不成是常態,而自己又向來不具備成為“少數人”的運氣。

02.如果生孩子,還能返回代碼崗嗎?

93年出生,27歲的鹿鈴,“什麼時候生孩子?”這個問題圍繞在鹿鈴的身上,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“一旦生孩子,將會脫離程序員行業。”

鹿鈴的妹妹剛生完第一胎。而她的壓力隨之減輕,父母不再像研究生時代那樣催促她結婚生子。同時,因為媽媽和妹妹的遭遇,這個家庭也希望她能擁有生育自由的權利。

妹妹生了一個女孩,而妹妹的公婆都迫切想要男孩。鹿鈴眼見妹妹是如何被周圍情緒所打擊,“不敢聊這件事,一聊就會哭。”生一個女孩,意味著在家庭裡的至暗時刻。

鹿鈴媽媽的長輩甚至是臨終拉著她媽媽的手說:“一定要給我們家生個男孩子。”而父親也只是默不作聲。在計劃生育的年代,頂著違法的壓力,又生了兩個孩子到弟弟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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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春潮》劇照

而後,鹿鈴的媽媽幾乎用了所有的時間解釋“生弟弟這件事不要怨媽媽,以及他們帶弟弟在北京生活的無力感。”如今,女性彷彿自由了,解放了。但在家庭之中,還是毫無拒絕的能力。女性的生育少有自主權,只有應該。一旦被男方父母要求與控制,都是沒有辦法拒絕的現狀。

所幸,鹿鈴遇到了一個生男生女不是很在乎的男方家庭。但27歲,也快要到生孩子的階段,能夠只生一個,也不代表不生。這一階段要如何走過,生完孩子要怎麼辦?這些都糾纏著鹿鈴,“實在不行我去當代碼講師。”

而不論女性,男性,到了35歲要麼做到帶團隊、要麼轉崗,這是行業現狀。35歲的壓力,不分男女,只是女性多了一層生育哺乳期的斷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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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春潮》劇照

對於鹿鈴而言,家庭非常重要的。小時候的鹿鈴並不有太多物質缺乏,而唯獨沒有父母的陪伴。5歲開始,她便被迫與父母分開,父母在北京賺錢,她在親戚家,至今印象深刻的是6歲時:“我想吃蘋果,要等大家睡下,半夜摸黑偷偷去拿蘋果。”寄人籬下的感覺在她的人生記憶初點佔據了全部。

同時,與父母的過早分離也成了她來北京的原因。她的喜歡北京,因為父母所有陪伴都是在北京。來了北京,“吃冰淇淋、肯德基、穿漂亮衣服。”

至今她都記得月壇公園的蹦蹦床,給她整個童年帶來了陽光。而北京,始終是她精神家園落腳點,在這裡感受不到被忽視的感覺。

也因為這種缺失,她迫切希望以後自己的孩子沒有這種缺乏感。而事業、家庭,如何選?鹿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對她而言,幸福=家庭+代碼。

在這行業裡,往前走看不到出路,回頭看也不能堅定可以的信心。彷彿自己的人生如墜十里迷霧,只能踏實往前走,儘量不多想。

03.女性真的對IT業不感興趣嗎?愛代碼應該不止我

如今要成為一名女程序員,男性特質已經是大家的共鳴。但所謂男性特質,不過是隱藏情緒。相應的。鹿玲幼年時的匱乏與分離,讓鹿鈴提前失去了感覺與情緒,保護自己的內心不受傷害,就要硬生生長出盔甲。

“剛” 、“狠”,是別人給她打的標籤,綽號“大姐大’、以及汙名“母老虎”。但其實這一切不是像男孩子,而只是不會表露情緒,不哭不鬧。

彷彿她是合格地具備了男性特質的女性,但現實層面,世界上第一個程序員就是女性,埃達·洛夫萊斯。在1842年至1843年期間,埃達花了9個月的時間翻譯意大利數學家路易吉·米那比亞講述查爾斯·巴貝奇計算機分析機的論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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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譯文後面,她增加了許多註記,詳細說明用該機器計算伯努利數的方法,被認為是世界上第一個計算機程序。埃達的文章創造出許多巴貝奇也未曾提到的新構想,比如埃達曾經預言道:“這個機器未來可以用來排版、編曲或是各種更復雜的用途。”

而到了二戰期間,興起的程序員大潮,也是以女性為主,甚至計算機科學家格雷斯·霍珀博士曾說,“編程‘就像計劃一頓晚餐’,你必須提前計劃好每一件事,這樣當你需要的時候它就準備好了,因而在計算機編程方面,女人是‘天生的’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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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後來為何女性一步步退出了歷史舞臺?並非過去的經理們比現在更尊重女性。他們只是認為,計算機編程是一件如同打字或歸檔般容易的事情。因此,女性編寫軟件、編程。

但隨著計算機革命的狂飆突進,軟件開發的難度逐漸被廣泛認識。一件重大事件導致了這件事情的發生,有媒體報道水手1號金星探測器因脫離航向而摧毀。儘管很難有證據說明此次失誤與編程的直接關係,但類似的故事強化了這種看法。編程是如此容易出錯,一定要僱用最熟練的程序員才能更好地完成工作。

但問題在於,沒有企業主能真正搞明白這個全新的行業需要何種技能,他們只是對“錯誤”感到恐慌,並清楚地知道需要招募優秀的程序員。因而從上世紀70年代,IBM和系統開發公司(SDC)等製造商的招募測試成了這一行業定性的開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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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這幾家標杆公司使用能力測試和心理特徵來識別程序員,但這些測試大多強調數學技能(儘管幾乎沒有證據表明這些技能在數據處理中很重要)。而在心理分析方面,一組略顯弔詭的研究發現,不管是男是女,程序員都表現出了“對人不感興趣”的特質。

斯坦福大學一名研究種族與性別的學者布倫達·弗蘭克向人們解釋了這類測試是如何導向性別歧視,從而使得“計算機男”成功取代了“計算機女孩”:“男性認識到這一行業可以給他們帶來的巨大獲益,他們想要把這項工作從‘女性工種’中剝離出來,於是他們建立了專業協會,阻止僱傭婦女。廣告開始將女性員工與錯誤和低效聯繫起來。他們為招聘設置了數學謎題,讓上過數學課的男性攫取優勢,進而設立旨在尋找理想編程員的性格測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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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女性,則在這種新常態的大環境下,逐漸被視為特例或邊緣性的存在,由最初IT行業的中心角色,一步步退出了歷史舞臺。

對於進入程序員行業的鹿鈴來說,“只是單純不喜歡物理,後來喜歡上了敲代碼。”學物理時,“老師說讓我提問題,我提不出來。”做實驗時,也毫無成就感。什麼是正電子?等離子態到底是個什麼態?還需要理論模擬研究,通過粒子輸運程序演算強激光和靶相互作用能產生粒子分佈情況,再演算這個曲線是不是自己預期的。總之,毫無樂趣。

但代碼讓鹿鈴找到了興奮點,每學到一個新語言鹿鈴就會急於分享給男友,“你知道嘛?這個還可以這樣實現。”每天談得最多的就是這個代碼真有趣,那個真好玩,還可以這樣實現。甚至一度走火入魔到跟朋友吃飯、談論菜單的頁面邏輯跟設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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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畢業時沒有工作經驗,大廠只能作為夢想。全靠自己寫的網站DEMO,面試了一家科技公司,負責公司網站的前端。在被問到“輪播圖,這個是怎麼實現的?”鹿鈴輕而易舉地講出原生js。以及還有什麼更好地實現方式,“JQuery,BootStrap,Swiper, 可以更簡化。”

這是鹿鈴學習時很喜歡的事情,找到合理又快捷的實現方式。在做簡易網站維護的同時,鹿鈴自學了Vue,前端邏輯。從維護網站的一個小前端,到了阿里雲建站這個團隊,擔任SAAS網絡建站工具的前端。

目前,鹿鈴做了邏輯比較複雜的域名一鍵解析功能,最近又在持續學習後端代碼,nodejs。如今,鹿鈴還是感覺代碼能力很弱,還在努力。而在一群男同事間,大家都是互相開玩笑,寫出一段BUG後,都會調侃:“你這是寫BUG嗎?”在阿里雲建站這個團體裡,鹿鈴收穫到了一份認可是“你做過自測的,我就放心了。”

而加班這些問題,對鹿鈴來說也還好。“值班時,可能要熬大夜,測試早的話11、12點,問題多可能到1、2點。有前端問題就改前端,沒有的話,基本就可以撤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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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眼下,難題也很多,交互體驗越來越複雜。SAAS項目本身也比較複雜,多項目整合在一起,數據存儲與調用都很難。外加上,瀏覽器的兼容性問題、手機機型,都是極為難處理的。如果是加班,便是速美跟雲企的功能迭代需求比較緊急,而不是代碼層面的問題。

但像控件形態、鼠標懸停效果,都要前端好好從代碼層面把控。一如鹿鈴所言,她認為“前端,是一門藝術,而不是機械式敲代碼。它需要你有代入能力,以用戶的角度假想場景進而調試。產品只是基礎,用戶才是核心。”

而對於目前阿里雲建站的前端邏輯來說,鹿鈴覺得自己還不能摸清,還只能用團隊leader封裝好的邏輯。總之,“道阻且長,只有不斷學習,才能安全。”

04.女性應更多進入男性‘行業’嗎?熱愛沒有邊界

從程序員的發展歷史來說,程序員自帶女生特質,這全然為阿里巴巴在去年聲稱要培養100萬女程序員合理化。

但有人說,只有越多女性進入IT行業才能打破偏見。但其實,鹿鈴根本不在乎什麼偏見不偏見的,因為對她來說,自己已經在這個行業裡了。

而圍繞一群男性工作,雖然會有來姨媽時會有些小尷尬,“我會偷偷地拿姨媽巾,還做不到特別坦然地拿在手上去廁所。”但也會坦然地跟同事們說“這幾天不太方便別惹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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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鹿鈴還在繼續著手上的AI智能建站項目,靠著達摩院那邊返回的接口數據,努力做好這個系統的前端。多金也沒有,加班也還好,偶爾男朋友有空會給鹿鈴做上滿滿一桌飯菜。雖然害怕發胖,但還是享受美食,生活對於鹿鈴而言還是美好的。

關於努力是否能得到回報這件事。鹿鈴則靠著對吳昕的喜歡,看她的努力如何在這個世界得到回報而確認:“努力會有回報。”畢竟,她已經是進入窄門的人了。

聽完鹿鈴的經歷,讓人反思,其實個人在時代命運中不值一提的努力,已經在促動這個時代發生變革。改變潮水的不是風口浪尖的人,而是像鹿鈴一樣,盯準了腳下的路,拼盡全力走到自己熱愛的位置的每一個個體。

圖片來自網絡,侵權則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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